① 五十九回羅煞女對悟空的稱呼變化。
唐三藏領菩薩旨意,收了孫行者和八戒、沙僧,收拾凡心,同心協力,趕往西天。光陰似箭,又到秋天。師徒四人,向前趕路,覺得熱氣蒸人。唐僧勒住馬,說:「現在正是秋天,怎麼反而這么熱呢?」八戒說:「師傅你不知道啊,西方路上有個國家,叫斯哈哩國,是日落的地方,俗稱為『天盡頭』。到了七、八月份,國王派人上城敲鼓吹號角,混入海水沸騰的聲音。日頭是太陽真火,落在西海里,如同火球掉入水中,發出水沸騰的聲音;如果沒有鼓聲、號角聲混入,就會震死城裡面的小孩。」大聖聽到這話,忍不住笑,說:「獃子,別亂說。要說到了斯哈哩國,那還早著呢。像師傅這樣主意不定,這樣耽擱,就算從小到老,從老到小,老小三世,還到不了。」八戒說:「哥啊,按你這么說,這不是日落的地方,可為什麼這么熱呢?」沙僧說:「應該是天氣不正常,秋天實行夏天的節氣。」他們三個爭著講。路旁一座莊院,磚瓦、門都是紅色的。三藏下馬說:「悟空,你去那家問問,這里為什麼這么熱。
大聖收起金箍棒,整好衣服,擺了個斯文的模樣,下了大路,來到門前看。門裡面突然走出個老人,身穿不黃不紅的葛布衣服,戴著不青不黑的竹涼帽,手拄著不彎不直的竹杖,腳穿不新不舊的長筒皮鞋。老人紅臉龐、白鬍子、長眉毛、綠眼睛、鑲金牙。老人猛地抬頭看見了悟空,大吃一驚,拄著竹杖,大喝:「你是哪裡來的怪人,在我門前干什麼?」悟空施禮說:「老施主,不要害怕,我不是怪人,是大唐欽差去西天取經的和尚。師徒四人,正好到這里,看見天氣炎熱,不知道什麼原因,而且不知道這里地名,特意來請教。」 老人這才放心,笑著說:「長老不要怪罪,我老漢眼花,沒認出您。」悟空說:「不敢不敢。」老人又問:「尊師在哪條路上?」悟空說:「南邊大路上的就是。」老人說:「快請快請啊。」悟空高興,一招手,唐僧和八戒、沙僧牽著馬挑著行李走過來,都對老人行禮。老人見到唐僧儀表端莊,八戒沙僧相貌奇怪,又驚又喜,只好請到裡面坐,叫下人上茶並准備飯菜。唐僧起身道謝,說:「老公公,這里為什麼明明是秋天反而炎熱?」老人說:「這里叫火焰山,沒有春秋,四季都熱。」唐僧說:「火焰山在哪邊?阻擋向西去的路嗎?」老人說:「西方是去不得了。那座山離這里六十里,正在去西方的必經之路上,火焰綿延八百里,四周寸草不生。想過這座山,就是銅腦袋、鐵身體,都要化成水。」唐僧聽這么說,大驚失色,不敢再問。
不知是假的,掀開車上的被裹,熱氣騰騰的,拿出一塊糕遞給悟空。悟空托在手上,就像拿著火盆里的火炭、爐子里燒紅的釘子一樣,左手倒到右手,右手倒到左手,大叫:「熱啊熱啊,沒法吃沒法吃。」那個少年笑著說:「怕熱別來這里,這地方就是這么熱。」悟空說:「你這人不明道理,常言說,不冷不熱莊稼不熟。這里這么熱,你這做糕的米粉,從哪裡來的?」少年說:「想得到米粉,要求鐵扇仙。」悟空說:「鐵扇仙能怎麼樣?」少年說:「鐵扇仙有一把芭蕉扇。求她借來用,扇一扇子火滅,再一扇子刮風,再一扇子下雨,我們就撒種,按時收割,所以有莊稼生活。不然的話,寸草不生。」悟空聽完,轉身走回庄內,把糕遞給唐僧說:「師父放心,先吃了糕,別讓它幹了沒味,我再和你說話。」 唐僧接過糕,對老莊主說:「老公公請吃糕。」老人說:「我家的茶飯還沒獻上,怎麼先吃的糕?」悟空笑著說:「老人家,茶飯倒不用了,我問你:鐵扇仙住在哪裡?」老人說:「你問她干嗎?」悟空說:「剛才那個賣糕的說,這個神仙有把芭蕉扇,借來用,扇一扇子火滅,再一扇子刮風,再一扇子下雨,你這里才撒種收割,所以有莊稼生活。我想找她借來扇子扇滅火焰山好過去,也讓這地方按時耕種收割,生活安定。」老人說:「是有這么個說法。但你們沒有禮物,恐怕那個好人不肯借。」唐僧說:「她要什麼禮物?」老人說:「我這里的人家,十年去拜求一次。四隻豬四隻羊,金錢綢緞,奇花異果,雞鵝美酒,沐浴後恭敬地拜到她的仙山,請她出洞到這里施法。」悟空說:「那座山在哪裡?叫什麼地名?離這多少里?等我去向他要扇子。」老人說:「那座山在西南方向,叫翠雲山。山裡有個山洞,叫芭蕉洞。我這里的眾人去拜見,來回要走一個月,共有一千四百五六十里。」悟空笑著說:「不要緊,我去去就來。」那老人說:「別急,先吃些茶飯,准備些干糧,找兩個同伴。路上沒有人家,豺狼虎豹又多,不是一天能到,不要開玩笑。」悟空笑著說:「不用不用,我去了。」說完,突然就不見了。老人慌張了,說:「爺爺呀,原來是會騰雲駕霧的神人啊!」
不說這家人加倍伺候唐僧,只說悟空霎時間就到了翠雲山,按住祥光,正在找洞口,突然聽到叮叮響,園林四海山林裡面一個樵夫在砍柴。悟空快步向前,又聽到他唱了首詩。悟空走近行禮,說:「大哥,打聽個事。」那樵夫放下了斧子,回禮說:「長老去哪?」悟空說:「問下大哥,這里是翠雲山嗎?」樵夫說:「是的。」悟空說:「有個鐵扇仙的芭蕉洞在哪裡?」樵夫笑著說:「這個芭蕉洞是有的,但是沒有什麼鐵扇仙,只有個叫鐵扇公主的,又叫羅剎女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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悟空說:「有人說她有一把芭蕉扇能扇滅火焰山,就是她嗎?」樵夫說:「沒錯沒錯,這個好人有這件寶貝,能滅火,保護那地方的人家,所以被叫鐵扇仙。我這里的人家用不著她,就只知道她叫羅剎女,是大力牛魔王的妻子。」悟空聽這么說,大驚失色,心裡暗想:「又是冤家路窄了。當年收伏了火孩兒,說是這個人的孩子。之前在解陽山破兒洞遇見他叔叔,都肯不給水,說要報仇。現在又遇到他父母,怎麼能借這扇子呢?」樵夫看見悟空沉默思考,不停嘆氣,笑著說:「長老,你是出家人,有什麼猶豫的?從這條小路向東,不到五六里,就是芭蕉洞,不要煩躁著急。」悟空說:「不瞞大哥,我說東方唐朝派到西天取經的唐僧的大徒弟。前年在火雲洞,曾和羅剎女的兒子紅孩兒有些沖突,恐怕羅剎女記仇不借,所以猶豫。」樵夫說:「大丈夫看臉色行事,只說借扇子,不說沒用的攀親帶故的話,包管能借到。」悟空聽完,深深鞠了個躬,說:「謝謝大哥指教,我去了。」
那個女童轉身進入洞里,對羅剎女跪下說:「奶奶,洞外有個東方來的孫悟空和尚,要見您,求借芭蕉扇,要過火焰山。」那羅剎女聽見孫悟空三個字,就像火里丟鹽,火上澆油,臉紅大怒,嘴裡罵:「這個潑猴,今天倒來了。」叫:「丫環,拿盔甲兵器來。」隨即拿了盔甲和兩把青鋒寶劍,穿戴好走出洞來。悟空閃到一旁,偷看她的打扮:頭裹花手帕,身穿錦袍,腰系虎筋做的雙層裙圍,下面漏出艷麗裙子邊,三寸金蓮穿著風嘴鞋,腿上龍須織的膝褲。手提寶劍大喊,兇巴巴的樣子。羅剎女出了門,高聲叫:「孫悟空在哪?」悟空上前躬身行禮,說:「嫂子,老孫在這有禮了。」羅剎女喝住:「誰是你的嫂子!誰要你行禮!」悟空說:「你家牛魔王,當初曾和老孫結拜,七個兄弟。現在聽說公主是牛大哥的妻子,怎麼不稱呼你嫂子?」羅剎女說:「你這個潑猴,既然是兄弟,為什麼坑害我兒子?」悟空裝不知道,問:「你兒子是誰?」羅剎女說:「我兒子是號山枯松澗火雲洞聖嬰大王紅孩兒,被你害了。我們正沒地方找你報仇,你現在送上門來,我肯饒了你?」悟空滿臉賠笑說:「嫂子原來不明理,錯怪我老孫。你兒子是因為捉了我師父,要蒸煮了吃,幸虧觀音菩薩收了他,救出我師父。他現在在菩薩那做了善財童子,得了菩薩正果,與天地日月一樣長壽不死。你不謝我老孫保命的恩情,卻來怪我,是什麼道理!」 羅剎女說:「你這個油嘴滑舌的潑猴!我兒子雖然不丟了性命,但再怎麼來到我的面前,什麼時候才能見一面?」悟空笑著說:「嫂子要見你兒子,有什麼難的?你先把扇子借給我,扇滅了火,送我師父過去,我就到南海菩薩那裡請他來見你,也把扇子送還給你,有什麼不行的。那時,你看他有沒有損傷一點?如果有一點傷,你怪我算是有理了,如果比之前更好看了,還應該謝我呢。」羅剎女說:「潑猴,少油嘴滑舌!伸過頭來,讓我砍幾劍!如果受得了疼痛,就借扇子給你;如果受不了,就讓你見閻王。」 悟空叉著手向前走了幾步,笑著說:「嫂子不用多說了,老孫伸著光頭,任你砍多少劍,直到你沒力氣為止,但一定要借我扇子用用。」 羅剎女不容分說,雙手使劍照著悟空的頭上,乒乒乓乓,砍了十多下,悟空全不當回事。羅剎女害怕了,回頭就跑,悟空說:「嫂子,哪裡跑?快借我用用啊!」羅剎女說:「我的寶貝不輕易借人。」悟空說:「既然不肯借,吃你老叔一棒子!」好個猴王,一隻手扯住羅剎女,一隻手去耳朵里拽出棒子來,晃一晃,有碗口那麼粗細。羅剎女掙開悟空的手,舉劍迎戰,悟空掄棒就打。兩個人在翠雲山前,不論親情只講仇恨。劍來棒往一場大戰,打到了傍晚,羅剎女見悟空棒子重武藝好,估計打不過他,便拿出芭蕉扇,晃一晃,一扇子陰風把悟空扇得無影無蹤,根本停不住。羅剎女得勝回洞。
悟空飄飄盪盪,不能著地,就像旋風卷著落葉、流水飄著花瓣,翻滾了一夜,一直到天亮才落在一座山上,雙手抱住了一塊山石。定神了很久,仔細一看,認出來是小須彌山。悟空長嘆一聲,說:「好厲害的婦人!怎麼就把老孫送到這里來了?我記得當年曾經在這里求靈吉菩薩降服黃風怪救過我師父。那個黃鳳嶺到這里正南方向有三千餘里,現在從西面轉過來,是東南方向,不知道有幾萬里。等我下去問菩薩,好回到原來的地方。」正在思量,聽到響亮的鍾聲,急忙下了山坡來到禪院。門前的道人認得悟空,就進去稟告:「前年來請菩薩去降服黃風怪的那個毛臉大聖又來了。」菩薩知道是悟空,連忙下了寶座迎接入內,行禮說:「恭喜了!取經回來了?」悟空回答說:「還沒到呢,早著呢早著呢!」靈吉菩薩說:「既然還沒到雷音寺,為什麼來到我這里?」悟空說:「自從當年多謝幫忙降服了黃風怪,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現在到了火焰山,不能前進,問了當地人,說有個鐵扇仙有芭蕉扇,能扇滅火,老孫特地去找她借,原來那個神仙是牛魔王的妻子,紅孩兒的母親。她說我把她的兒子做了觀音菩薩的童子,不能常見面,把我當成仇人,不肯借扇子,還和我爭斗。她看我棒子重打不過,就拿扇子對我一扇,扇得我晃晃盪盪一直到了這里才落下來。所以來打擾禪院,問回去的路,這里到火焰山不知道有多少里?」靈吉菩薩笑著說:「那個婦人叫羅剎女,又叫鐵扇公主。她的本來是昆侖山後,天地初開時產的一個寶貝,是太陰精葉,所以能滅火。如果扇著人,要飄八萬四千里,陰風才能停。我這座山離火焰山,只有五萬余里,這還是因為大聖有留雲的本事,所以停下了。要是凡人,是停不住的。」悟空說:「厲害厲害!我師父怎麼才能走過那地方?」
靈吉菩薩說:「大聖放心,你這一來,也是唐僧機緣,該著大聖做成功勞。」悟空說:「怎麼成功?」靈吉菩薩說:「我當年領受如來的意旨,他賜給我一粒定風丹,一隻飛龍杖。飛龍杖已經降服了黃風怪,這個定風丹還沒用過,現在送給了大聖,定叫那傢伙扇不動你,你就拿了扇子,扇滅火,不就做成了功勞?」悟空低頭行禮,不住地感謝。菩薩從衣袖裡取出一個錦袋兒,把那一粒定風丹給悟空放在衣領裡面,用針線縫緊了,送悟空出門,說:「不留你了,往西北方向去,就是羅剎女的山。」
悟空辭別了靈吉菩薩,駕起筋斗雲,片刻就回到了翠雲山,用鐵棒打著洞門,大叫:「開門,開門!老孫來借扇子用用!」嚇得門裡面的女童急忙報告:「奶奶,借扇子的又來了!」羅剎女聽到,心裡害怕,說:「這個潑猴真有本事啊!我的寶貝扇著人,要飛去八萬四千里才能停住,他怎麼才吹走就回來了?這次等我一連扇他兩三扇,讓他找不著回來的路!」急忙跳起身,裝備整齊,雙手拿劍,走出門,說:「孫行者!你不怕我嗎,又來找死!」悟空笑著說:「嫂子別小氣,一定要借我用用。保護唐僧過了山,就送回給你。我是個足夠誠實的君子,不是借東西不還的小人。」羅剎女又罵:「潑猢猻!真是不講道理!搶了我兒子的仇,還沒報,還想借扇子!你別跑!挨老娘一劍!」大聖絲毫不怕,拎著鐵棒迎上來。他兩個你來我往,戰了五七回合,羅剎女手軟抵不住悟空。她見形勢不利,就取出扇子,朝著悟空一扇,悟空一動不動。悟空收起鐵棒,笑呵呵地說:「這次和那次不同!隨便你怎麼扇,老孫如果動一動,就不算個漢子!」羅剎女又扇了兩扇,果然是扇不動。
羅剎女慌了,急忙收起了寶貝,轉身跑回洞里,把門緊緊關上。悟空見她關緊了門,就使了個本領,拆開衣領,把定風丹含在嘴裡,搖身一變,變成一隻小蠓蟲,從門縫鑽了進去。看見羅剎女叫著說:「渴了渴了!快拿茶來!」伺候的女童就滿滿倒了一碗香茶。悟空看見了高興,嚶的一聲飛在茶沫子上。羅剎女很渴,接過茶碗,兩三口就喝完了。悟空到了她的肚子里,現了原身,厲聲高叫:「嫂子,借我扇子用用!」羅剎女大驚失色,叫:「小的們,關了前門了嗎?」都說:「關了。」又說:「既然關了門,孫行者怎麼在家裡叫喚呢?」女童說:「在你身上叫呢。」羅剎女說:「孫行者,你在哪裡玩弄法術呢?」悟空說:「老孫一生不會玩弄法術,都是些真手段、真本領,已經在嫂子你肚子里玩呢,看見你的肺和肝了。我知道你飢渴了,我先送你個坐碗兒解渴。」就往下蹬了一腳。羅剎女小肚子中,疼痛難忍,坐在地上叫。悟空說:「嫂子不用客氣,我再送你個點心充飢。」就往上頂了一頭。羅剎女心疼難忍,在地上打滾,疼得臉色發黃、嘴唇發白,叫:「孫叔叔饒命啊!」悟空才停下手腳,說:「你這才認得小叔子嗎?我看在牛大哥份上,饒了你性命,快把扇子拿來給我用用。」羅剎女說:「叔叔,有扇子!有扇子!你出來拿走吧。」悟空說:「拿扇子給我看,我再出來。」羅剎女叫女童拿來一把芭蕉扇,拿著站在旁邊。悟空探頭到喉嚨上看見了,說:「嫂子,我既然饒了你性命,不要在腰肋上捅個窟窿出來,還是從嘴裡出來。你把嘴張三張。」羅剎女果然張開嘴。悟空還是變成一隻小蠓蟲,先飛了出來,釘在芭蕉扇上。羅剎女不知道,連張了三次嘴,叫:「叔叔出來吧。」悟空現了原身,拿了扇子,叫:「我不是在這里了!謝謝借扇!謝謝借扇!」大步向前走,小的們連忙給他開了門,放他出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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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聖調轉雲的方向,往東方走,剎那間下了雲站在紅磚牆下。八戒見了高興,說:「師父,師兄回來了,回來了!」唐僧就和老莊主、沙僧出來迎接,一起回到屋內。吧芭蕉扇靠在旁邊,說:「老官兒,是不是這把扇子?」老人說:「是!是!」唐僧高興地說:「好徒弟立了這么大的功勞,得到這個寶貝,真是辛苦了。」悟空說:「辛苦倒不用說了。那個鐵扇仙,你知道是誰?那傢伙原來是牛魔王的妻子,紅孩兒的母親,叫羅剎女,又叫鐵扇公主。我找到洞外借扇子,他就對我說和我有仇,對我砍了幾劍。我用棒子嚇唬她,她就用扇子扇了我一下,我就飄飄盪盪一直被刮到小須彌山。幸好見到靈吉菩薩,他送了我一粒定風丹,給我指了回來的路,我又回到了翠雲山。又去見羅剎女,她又用扇子,但是扇不動我,就回洞了。老孫我變成了一隻小蠓蟲,飛到洞里。那個傢伙正在要茶喝,我就鑽到茶沫子下面,到了她的肚裡,做起了手腳。她疼痛難忍,不停嘴的叫我叔叔饒命,心甘情願將扇子借給我,我就饒了她,把扇子拿來,等過了火焰山,仍舊送還給她。」唐僧聽完,感謝不已,師徒們都和老院主告辭。
一路向西走,大約走了四十里,漸漸感到熱氣蒸人。沙僧叫:「腳底板烙得慌!」八戒又說:「爪子燙得疼!」 馬比平常跑得快,就是因為地面太熱停不下來,十分難走。悟空說:「師父請先下馬,兄弟們別走,等我扇滅了火,刮風下雨之後,地面的土涼一些,再過山。」悟空舉起扇子,走到火邊,使勁一扇,那山上的火勢卻更旺了,再一扇,更大了百倍,又一扇,火苗足有千丈多高,漸漸燒著了身體。悟空急忙跑回來,兩腿上的毫毛都被燒光,跑到唐僧面前大叫:「快回去,快回去!火來了,火來了!」師父,爬上馬,和八戒沙僧,往東面來時的路跑了二十餘里,才停下來,說:「悟空,怎麼了這是!」悟空丟下扇子,說:「不適合,不適合!被那傢伙騙了!」唐僧聽到這么說,皺起眉頭,心裡煩悶,忍不住流下淚,只是說:「這怎麼是好!」八戒說:「哥哥,你急急忙忙叫往回跑,怎麼回事?」悟空說:「我用扇子扇一下,火光更旺,第二扇子,火苗更大,第三扇子,火勢飛漲到千丈多高。要是我跑得不快,毫毛都燒光了。」八戒笑著說:「你經常說,雷打不傷你,火燒不壞你,現在怎麼怕火?」悟空說:「你這個獃子,什麼事都不知道!那時候有心防備,所以傷不到;今天只為了扇滅火焰,沒有捻避火訣,又沒用護身法,所以把兩腿的毫毛燒了。」 沙僧說:「火這么大,沒路去西方,怎麼辦好?」八戒說:「只挑沒火的地方走就好了啊。」唐僧說:「哪個方向沒有火?」八戒說:「東方,南方,北方都沒有火。」又問:「哪個方向有經書?」八戒說:「西方有經書。」唐僧說:「我只是要去有經書的地方啊!」沙僧說:「有經書的地方有火,沒有火的地方沒有經書,真的是進退兩難!」師徒們正在自顧自的亂講,聽見有人大叫:「大聖不必煩惱,先吃些齋飯再商量。」四人回頭一看,一個身披大氅,頭戴月冠,拄龍頭杖,腳穿鐵靴的老人,後面跟著一個鷹嘴魚鰓的小鬼,小鬼頭上頂著個銅盆,盆里裝著蒸糜子糕、黃米飯。在西面的路上低身行禮,說:「我就是火焰山土地,得知大聖保護聖僧,不能前進,特意獻來一頓齋飯。」悟空說:「吃飯是小事。這火什麼時候能滅,讓我師父過去?」土地稅:「要滅火。需要去求羅剎女借芭蕉扇。」悟空去路邊拾起扇子說:「這不是嗎?那火是越扇越著,怎麼回事?」土地看了扇子,笑著說:「這扇子不是真的,被她騙了。」悟空說:「那怎麼才能得到真的?」土地又躬身行禮,微笑著說:「如果要借真的芭蕉扇,必須找到大力王。」